一个人的记忆就是座城市,时间腐蚀着一切的建筑,把高楼和道路全部沙化。如果你不往前走,就会被沙子掩埋。所以我们泪流满面,步步回头,可是只能往前走。 ——题记
大家都说,槐是木中鬼,所以我打小就讨厌槐树。讨厌它小骷髅一样娇气精致的花朵,讨厌它永远长不开的细碎的叶子。讨厌它每年都被人敲敲打打扯着槐花却永远不会争气地长高,讨厌它香气四溢招蜂引蝶。讨厌它,让我想起故人,扯出丝丝回忆。 如果没有那件事,或许我永远都不会在意我讨厌了许多年的槐树,永远都不会注意我忽视了许多年的花香吧。 那应该是小学时的一次春游,阳光弥漫,香草青青,徒步山林,鸟语嫣然。郊游,自然是轻装上阵,自然是装备不足,所以,太过闹腾的我很快就口干舌燥,疲惫不堪。我绕着大人们转来转去,摸索了无数个包包无果,只能望着远山叹气,扭着身子不想动。姥爷来拉我:“呵,这就不想走了,前面有好东西呢!”“嗯?什么好东西啊,能吃吗,好吃吗?”我双眼放光。姥爷不吭声,只是神秘地背着手往前走,我急忙跟上。前面,就是槐树小道,那些“小骷髅”在缕缕阳光下欢闹。我皱眉,突然闻到一股清香,姥爷把一串槐花放在我眼前。“丫头,这可是好东西啊,来,吃一朵!”“是吃花吗?花也能吃吗?”我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,姥爷已经把一朵花塞进我嘴里。甜,香,似曾相识的感觉,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口中生长。像糖果?不是,没有糖果那么甜。像果脯?不是,没有果脯那么腻。花朵在嘴里翻腾,灿烂的阳光遮挡着我的视线,一树的碎花在阴影里摇摇晃晃,没有了骷髅的邪恶和丑陋,倒像是初生的婴孩,纯洁的天使,沐浴在春光下,风吹过,天使的翅膀忽忽扇扇,摇曳了山间风光。 姥爷拉着我,一路讲槐树讲槐花,讲他们度过的艰苦岁月,讲他们那一辈人对槐树的感情。 春光来,春光去,每当槐花飘香的日子,我都会吃到姥爷口中所讲的槐花疙瘩,我都会尝点新鲜的槐花,我都会泡一杯槐花水,花儿在水中翩翩起舞,花香在口中弥漫甜香。夏夜,星空,对饮槐花茶,畅谈古今,槐,是木中鬼,更是世上仙啊! 春光几度,故人何在?槐花飘香,记忆犹存。那个带我爱上槐花的人溘然长辞,永远安息在一个树木繁茂、花儿灿烂的地方。或许,他就在一朵槐花里偷偷打量着我,看我有没有继续喜欢他最喜欢的槐花。一树精灵,花香弥漫,到底哪一朵花里住着你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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